哪吒算了算时候,念动真言,洒然将九龙神火罩收归法囊。
但见地面一片焦黑,所在之处木石俱成灰烬。
哪吒呆若木鸡,一脸错愕。
在他旁边,除了四大天王,天上地下还立着闻讯赶至的诸天神兵神将,将百十丈内围得水泄不通。
意外困住玄狐,更事关先天太玄,可谓兹事体大。
“那乱世妖狐何在,可是给神火罩炼化了?”持国天王道。
“给那妖孽……”哪吒停了好一会,方面色铁青地应,“逃了。”
躲藏在废墟间的祝美菱悄吁口气,柔荑合十地谢天谢地,心中默默祝祷:“愿你逃得生天,幡然得悟,从此弃恶行善,或许还有……”
“再见之时。”少女迟疑再三,终在心底悄念出这四字,目中忽尔模糊。
◇◇◇小玄正在惊骇,眼前忽尔白光大闪,双目不觉一眯,待到再睁眼时,周遭已是碧草青青凉风习习,抬头望去,见四下环水,夜色中隐有园圃座座,当中筑着精舍数间,不远处还有一个栽满树木的小丘,景致如画。
他凝思片刻,终于明白,定是千钧一发间,祝美菱悄悄启动了法阵,将自己传送到了这距飞仙岛三十余里的菰芦水阁。
“那丫头暗中帮我,不知会不被人发觉?倘若因此受到责罚,那便是我的罪过了!”小玄深深呼吸,心中满是感激,忽然觉得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其实挺可爱。
他定了定神,将役妖令及神骨剑收入如意囊中,仔细察看了下身上,似乎没什大碍,正要取出驭龙宝杖,忽见夜色中光亮窜跃,数道色彩各异地光芒朝小洲飞来。
“这么快!”小玄心头一紧,只道是天兵追来,召出水晶龙御已来不及,便急朝洲上的小丘奔去,隐入林木之中。
数道光芒在空中纠缠游掠,转眼已至小洲上方,小玄仰头望去,见空中有数人在激斗,再一细看,当中的女子竟是虿嬛娘娘,又看围攻她的几个人,不竟大吃一惊,赫是雪涵、李梦棠、程水若同夏小婉四个师姐,旁边还有一个白袍男子,手执一把未出鞘的宝剑,却是杨奕。
“她们怎会在此?”小玄大是诧讶,一颗心险些蹦出腔来,陡然间想起了龙绣霓之言:“定是在方小子处,听到了邪魔大举围攻飞仙岛的消息,同诸方仙真赶来助战的……呀!不知那要捉我的晏、朱两位师叔可有一起过来?”
想及此处,不禁一阵心惊脉跳。
此时的虿嬛娘娘没了坐骑,面上的墨纱也已不见,云发凌乱,模样甚是狼狈。而雪涵等四人却是精神抖擞,所御竟非往时常用的兵器,而是四口宝剑,光芒及威势大为迥异,分呈风火雷电四象,飞在空中围着虿嬛娘娘上下盘绕穿梭合击。
雪涵的剑呈蓝色,起落间赫生道道旋风,刮扯得众人衣衫猎猎;李梦棠的剑呈红色,飞舞间烈焰袭卷,映耀得方圆数丈内赤光煌煌;程水若的剑呈紫色,劈斩间游雷隐现,不时暴出震人心魄的巨响;而夏小婉的剑则呈银色,刺掠间电光缭绕,织闪出一张张慑人的眩目白网。
小玄暗暗惊奇,忽闻杨奕朗声笑道:“四位师妹得三师伯赐宝赐阵,修为亦更上层楼!恭喜啦!”
他似乎对四姝甚是放心,并未出手,只握着清明剑在外围掠阵。
虿嬛娘娘此时没了鸣蛇相助,形影如魅般左突右撞,然盘绕身周的四口宝剑威势十分惊人,始终冲不出包围。
杨奕笑道:“遇见吾教的‘四象六合降魔阵’!这妖妇纵然神魔俱怵,今日也只得束手就擒!”
小玄又惊又喜,还在逍遥峰上之时,他便已听闻过“四象六合降魔阵”的厉害,乃玄教名动四方的阵法,亦为三师伯黎山老母的镇山绝学,施展之时,定需以四口四象剑及六面真水镜佐助方成,不想四个师姐竟得传授。
杨奕又道:“妖妇,休再徒劳挣扎!随我们回飞仙岛去,或可饶尔性命!”
虿嬛娘娘本就焦灼万分,闻言大怒,喝骂道:“奶奶独行天下,向是来去自如,从无人可限,如今竟被你们几个小辈欺上门来了!找死!”
小玄心中一紧,知其要放化血金虺,几要不顾一切飞身出去,冲上空中守护四个魂牵梦萦的师姐。
“留神!”杨奕已提声叫道:“妖妇要放金虺!”
“祭镜!”雪涵陡然一声沉喝。
只见水若立从法囊中刷出数物,闪闪飞出,于月光下晃耀出梦幻似的抹抹芒彩,正是玄教上宝六合真水镜。
原来她天资极佳,于四人当中悟性最好,所修的水灵真气,又与六合真水镜性相最为契合,黎山老母便将宝镜赐与她掌管。
四姝齐颂真言,兰指掐诀皓腕轻转,于夜空中裳飘带舞地共御诸宝,明月一衬,曼妙如仙翩跹若飞。
小玄望着空中,心中如痴如醉,见六面真水宝镜如蝶翻飞,与四口四象剑编织成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,将虿嬛娘娘牢牢困住。
虿嬛娘娘如陷樊笼,蓦感周身有如针刺,真灵竟然拘掌不住地四下乱闯,冲得气脉一阵紊乱,她又惊又怒,云发倏地一甩,耳上的化血金虺刹那间化做道金光疾掠了出去。
小玄心悬嗓眼,却见金光在四剑六镜间来回飞窜,数折之后,竟然现出原形来,却是撞得头昏脑胀也没能噬着敌人。
虿嬛娘娘心中慌乱,正要收回化血金虺,突听一声清喝,却是雪涵祭起了金霞降,皓腕扬处,骤见千百道耀目极绝金光自高处疾旋罩落,瞬见浆血四溅,已将化血金虺绞做成肉沫。
小玄张口结舌,见这驭宝威势,便知这大师姐的修为大有提升,已远超当日下山之时。
就在这时,又见青光窜掠,一条粗如蛟龙的青色大藤缠上了虿嬛娘娘身子,将之牢牢捆住,却是李梦裳使出了如意五行中的蟒藤术。
虿嬛娘娘此时已给四象六合降魔阵陷住,体内真灵一片紊乱,挣扎几下,不但挣脱不得,反给给绞得几欲窒息。
小玄见李梦棠的蟒藤术也远非下山时可比,只瞧得满心欢喜,奇讶交加地思道:“不过短短数月,她们的修为怎就提升了这么多?”
杨奕笑道:“这妖妇既从飞仙岛上逃出来,定是围攻辟邪宫的邪魔其一,不定还是个主谋,我们将之拿去见大宫主,交由她发落!”
雪涵点了点了下头,道:“师兄所言甚是。”
小玄心怀激荡,死死压按住冲过去与四个师姐相见的渴望,非是惧怕杨奕在旁,而是此时的自己太过不祥,如若冲动,必将带给她们伤害甚至是灾难——就如给禁闭在真珍洞里的师父。
为此他一直无从原谅自己。
小玄心正揪紧,忽见一团黑烟自小洲上空滚过,当中影影绰绰,俱为魔怪形廓。
玄教五人遥遥望见,立时飞空掠去,杨奕笑喝道:“可是从飞仙岛上逃出来的邪秽,哪里逃!”
黑烟中的魔怪已如惊弓之鸟,见有人拦截,所持俱是仙家的神兵法宝,不禁魂飞魄散,立作鸟兽散,当中有十余个慌不择路,飞落到小洲之上,竟然没头没脑地朝小丘逃来。
小玄心叫不好,那十余魔怪已撞入林子当中。
玄教五人在空中收剿了数魔,即时飞身降下,杨奕一马当先朝小丘追来,众姝也提着被擒的虿嬛娘娘紧随其后。
那十余魔怪发现林子太小,跟本无法藏身,便又掉头冲了出去,朝湖上奔逃。
小玄叫苦不迭,只好混在当中跟着奔出林去。
玄教五人紧追不舍,四姝倏地心中一跳,几于同时瞧见魔怪当中有个与众不同的身影,竟似无比熟悉。
杨奕也极眼尖,目如泠电地盯上了小玄的背影,心中疑惑,便即提骤真气,加速追来。
飞掠中的四姝对视一眼,个个面上俱是疑讶之色,亦皆提速追赶。
众魔怪奔到岸边,纷纷跃入水里,小玄也一头扎入湖中,只盼能借水遁。
杨奕电般掠至,掌心雷四下劈出,立将数魔毙于水中,他飞身贴着湖面游目四顾,疾搜那个眼熟的身影。
众魔怪没命奔窜,在水中四下逃窜,忽有八人从湖上过来,个个仙风骨道,身下各有等宝物托举,隐隐拦住了去路。
有个髽髻袒腹的汉子半卧在大如蒲席的芭蕉扇上,捂着大肚子吟道:“识取五行根蒂,方知春夏冬秋。时饮琼浆数盏,醉归月殿邀游。”
另一个坐于花篮中的秀颜童子轻敲檀板,也随之纵声长歌:“踏歌踏歌蓝采和,世界能几何。红颜三春树,流年一掷梭。古人混混去不返,今人纷纷来更多。朝骑鸾凤到碧落,暮见桑田生白波。长景明晖在空际,金银宫阙高嵯峨。”
忽见寒光闪掠,一魔已身首异处,十步外一人悬立水上,顶戴华阳巾,长眉入鬓颔飘美须,一双凤目炯炯有神。
“天遁剑法!”
“纯阳宝剑!”
“吕岩来了!”
数魔怪失声惊呼,小玄躲在水中,心中一跳,抬头朝拦在前方的那八个人一一望去,尚未全部瞧清,便猛地想起名播八荒的八个神仙来,不禁大惊,本想硬闯过去,此时登然未战先虚了。
“天网恢恢,但凡作了恶的,休想逃得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道。
“这伙邪秽,曾于葛家庄见过,莫可饶恕!”有个清亮的女声道。
小玄凝目望去,只见一个女子立于荷叶之上,手持一支荷花,衣袂于夜风中轻轻飘舞,赫是在葛家庄外遇见的那个标致妇人,其旁还漂着个巨大的渔鼓,其上坐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,也是昨早见过的。
“是他们!原来是他们!”小玄心中叫道,昨日仓猝间没有多想,此时齐见这八人,便立时猜了出来:“何仙姑,张果老……是八仙!”
他自幼便仰慕这八位逍遥神仙,关于他们的故事早已听得烂熟,常思不知何时得以一见,没想此际就在眼前,不禁一阵激动。
杨奕瞧见这湖上八人,心中一凛,立时知晓来者是谁,抱揖恭声叫道:“诸位上仙无须烦劳,区区这点邪秽,交与晚辈料理便是!”
八仙朝他望来,目光齐落在他手上。
杨奕见状,知这八位仙真认得自己手中的宝剑,心中得意,便即念动真言,只闻“锵”的清鸣,刹那间清光四耀,映亮了数丈湖面,却是祭出了清明宝剑,宝剑如虹纵起,长眼似地于湖上来回飞掠,不过片刻之间,便地将逃散各处的十余魔怪斩翻,湖水染红了片片。
小玄屏息躲在水里,不知是否身上的兜元锦起了作用,见那清明剑在身周纵起飞落,甚至擦肩而过,却总是没找到自己的头上,心中连呼侥幸。
杨奕诛了十余魔怪,却遍寻不见那个眼熟的身影,心中甚是迷惑,见八仙注目自己,遂将清明宝剑召回,神闲气定地收还鞘中。
四姝也是满心疑惑,眼睛朝湖上四下搜寻,水若泫然欲泣,突尔扎入水中,没了踪影。
杨奕朝八仙躬身道:“晚辈稽首,不知诸位上仙可有见着一个白衣妖邪经此逃过?”
小玄心头一紧,猛见数仙似有若无地掠了这边一眼,暗叫要糟,顶上骤暗,忽给一张巨大的荷叶盖住,却是何仙姑不知何时到了旁边,以足下的巨荷遮住了他。
吕洞宾道:“尔是玄教门下?”
杨奕知是因所持的师祖配剑猜出,心中得意,然知对方乃是全真之祖,焉敢半点造次,面上尽是恭谨之色,抱揖道:“晚辈杨奕,确为玄教门人,洞玄老祖是在下的恩师!”
吕洞宾点点头,道:“好像真似有个穿白衣的,只不知是不是妖魔?”
小玄心中乱跳,陡然想起五姐姐传与自己的九鼎还丹诀,便是出自还真秘旨,与此祖有些渊缘,不由又敬又慕。
杨奕道:“那厮与魔秽一起逃窜,定是妖邪无疑,且与晚辈见过的一个大魔头后人十分相像,非得擒住问个明白不可!”
吕洞宾抚须沉吟,眼角朝一边掠去,见张果老与何仙姑皆微摇了下头。
荷底的小玄心跳如擂。
水若自水中钻出,面上尽是不甘,她目不稍瞬地盯着湖上四望,靥上发梢挂满水珠,蓦有一滴自腮畔滑落,也不知是湖水抑或其它。
旁边的小婉轻轻搂抱住她,娥眉轻蹙,一脸的心疼。
吕洞宾指了个方向,对杨奕道:“那白衣者,似往湖那边去了。”
小玄心头一松,在水下暗暗奇怪:“不知这八位仙真为何要帮我?”
水若轻啊了一声,急朝雪涵与李梦棠道:“我们快过去瞧瞧!”
雪涵与李梦棠点了下头,身子却没有动。李梦棠握住她的手,背着杨奕眨了眨眼,悄声道:“你别急,不见得就是……他。”
水若何等冰雪聪明,立时会过意来,樱唇紧咬,没再说话。
杨奕喜道:“多谢祖师指点,晚辈这就前去追剿,定教今趟犯飞仙岛之邪魔无一漏网!”
吕洞宾瞧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去吧。”
“晚辈告辞!”杨奕朝八仙一鞠,呼上四姝,齐往吕洞宾所指方向追去。
◇◇◇夜风轻柔,一只红嘴鸥贴水掠过,荡起一串水波,朝远处飞去。
湖面渐复平静。
“走了?”张果老忽道。
何仙姑点了下头,移开荷叶,水中已是空空如也。
“那小子是何许人?为何护着他?”汉钟离腆着个大肚子道。
“他便是那个昨日独闯葛家庄的少年!”何仙姑道。
除了张果老,其余六仙均露出个恍然的神情。
“此子怎与邪魔为伍?”半卧在大葫芦上的铁拐李奇道。
“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。”何仙姑道。
“适才我细观其人,未见邪秽之处。”立于一杆巨笛上的韩湘子道。
“眉目明朗,神清气净,应非魔类。”花篮中的蓝采和接道。
“我也瞧了,没看出什么不对。”端坐在云阳板上的曹国舅道。
“老夫观其两眼,却怎觉得甚是刁野……”铁拐李停了下,若有所思道:“那小子当非池中之物,来日怕是要叱咤风云的!”
“但愿吾等莫要走眼,日后陡然生悔。”吕洞宾沉吟道。
众仙一时默然。
“既肯为善逆行,纵是妖魔,又如何。”张果老淡淡道。
◇◇◇小玄潜出极远,方敢冒出水面,回身朝某个方向拱手一揖,满怀感激地默默祷念:“今时持护之恩,且容来日再报!”
他不敢再于湖中多待,从兜元锦中取出驭龙杖,就在水上召出水晶龙御,登车升空,疾朝玉京飞去。
水晶龙御神速非常,没过多久已至迷楼,小玄以心念隐去龙车,寻了个僻静处神不知鬼不觉地降落。
此时已是寅末,四下一片静谧。
小玄用驭龙杖收了龙车,取出七绝覆戴上,踏着月色悄往雍怡宫潜来。
他自后苑翻入,连跃数道宫墙,最后从窗口溜入主阁,未想阁中灯火通明,大大小小的宫娥内侍皆在各处伺候。
“前夜闹了个通宵,皇后昨早才睡,按照以往,定是要补觉个一整天的,现下还未天亮,怎就醒了?”小玄心中惴惴,走到外间,与璧儿打了个照面。
璧儿又惊又喜,提裙急奔上前,曲膝行礼道:“万岁怎么才回来?”
小玄道:“娘娘醒着?”
璧儿道:“醒没多久,还在床上躺着呢,但听万岁不在,便不肯再睡了。”
小玄道:“阎卓忠没说朕去仪真宫了吗?”
璧儿道:“阎公公来说了,我们也报与娘娘了,但娘娘就是……就是有些放心不下,如非三更半夜,便要唤人去接陛下回来。”
小玄哂然道:“朕去的是仪真宫,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!”
两人边说边行,转眼进了里间,皇后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屋中还有镯儿及两个小宫娥,一见皇帝进来,赶忙躬身行礼口呼万岁。
小玄强作镇定,笑吟吟地走上前去,坐到床沿,握住皇后的手。
镯儿、璧儿摒退两个小宫娥,闭了房门。
“你去哪了?”皇后问。
“仪真宫啊,不是叫阎卓忠来说了嘛。”小玄道。
“怎么现在才回来?”皇后继问。
“师父察看我身上的伤势,为我行功疗伤。”小玄早已打好了腹稿。
“然后就到了现在?”皇后道。
“不是我许久没回去了吗,她又考校了下我修习的功法,看看可有荒废疏漏,并稍作指点。”小玄对答如流。
他知晓武翩跹动踪极秘,皇后这边不可能知道她此时在不在迷楼,因此放心地一个劲胡诌。
“一指点就指点到三更半夜?”皇后瞧了瞧他,道:“不会指点到床上去了吧?”
“胡说什么!”小玄惊恼道。
皇后盯着他,目不稍瞬。
“真真胡说八道!”小玄愤愤地加重了语气。
“你……跟你师父,不会真的有染吧?”皇后一字一句地轻声道。
小玄跳了起来,滞了下方道:“你不是还叫我去汤妃唐妃那边吗,怎么我回仪真宫一趟,你便如此来劲?”
皇后凶巴巴道:“这个一样么?汤妃唐妃那边是我叫你去的,仪真宫我叫你去了吗?”
她暗自纳闷,男女之事,在她眼里从来算不上什么,可是一想到此子如若与他那个迷妃师父有点什么,竟感莫名暴跳,就连稍稍一想都会觉得受不了。
是出于某种无可抵御的威胁?
抑或其它?
小玄道:“我去看看师父怎么了?”
皇后愈怒道:“你去看她,怎还需要在那里过夜?汤妃唐妃是你的妃子,你去她们那里天经地义,而你……”
小玄恼火道:“你还管起我去见我师父了!”
皇后兀自道:“而你跟你师父,这般不清不楚的又算什么?真个丧尽人伦恬不知耻!”
“瞎说八道!语无伦次!”小玄勃然大怒,吼道:“你污蔑我可以,竟敢侮辱我师父!老子打死你个胡搅蛮缠的小娼妇!”
“你敢!”皇后轻喝,丽目圆睁毫无惧色!
“不敢?老子又不是头一回抽你!”小玄高举手掌,猛然想起自己与师父的那个小秘密来,心底一虚,手便僵在了空中。
皇后冷冷一笑:“心虚了吧!崔小玄老娘早就看透了你,你跟你师父就是那……那男……”忽见男儿脸色变得可怕之极,便没敢往下再骂。
小玄面色铁青。
镯儿、璧儿面色苍白地立于旁边,大气都不敢透一口。
屋子里的空气凝固得几要令人窒息。
“过来!”皇后忽叫。
她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性,心知不能一味硬撼,倘若弄个蛋打鸡飞,这小爷又再拍拍屁股跑了,自己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。
“干嘛?”小玄立着不动。
“你说你跟你师父没啥就没啥,我信了。”皇后道。
“本来就没啥!”小玄悻悻道,心下错愕这婆娘的转折有点大。
“过来。”皇后拍拍床。
小玄这才走去,重新在床沿坐下。
他忽然冷静了下来,在危机四伏的当下,为了武翩跹,亟需稳住迷楼上的局势,绝不能轻易跟这后宫之主闹翻。
皇后贴了过来,雪似的粉臂软软地攀上了他的脖子,道:“人家不就吃吃醋儿嘛,你急个啥?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啊,一点就炸!”
“受不了你胡言乱语。”小玄道,“总之往后我就要时常回仪真宫,谁也别想阻拦我去见师父!太华轩本就是我待的地方,在那边就是睡得安稳就是睡得舒服!”
“在我这里,你就睡得不安稳?”皇后娇吐丁香,轻轻地在他耳廊上舔舐:“不舒服?”
小玄默不作声。
“我也没阻拦你去见你师父。”皇后一个翻身,轻轻巧巧地跨坐到了男儿腿上,捧着他的脸道,“你爱去便去……
小玄望着她。
“只是……后凝视着他,陡然惊觉,自己的妥协并非全是害怕一拍两散:”莫要忘了回来,不管去哪里,一定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。“
小玄忽尔一阵感动,轻点了下头。
“我问你。”皇后轻抚着他的胸口,柔美从开襟处慢慢摸了进去。
“嗯?”小玄应了一声,张臂抱住了她。“你师父教你的功法里边,有没有什么双修之类的法门呀?”皇后轻轻道。
“还来!”小玄着恼,便要起身。
皇后咯咯娇笑,紧紧搂住,用力将他摁倒了下去。
小玄突地一阵恍惚,心底极深处浮现出一双柔嫩、纤巧、晶莹如透秀美绝伦的手。
于虚无的暗黑中白得惊心动魄。